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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娃 page 9 作者:决明

  参娃抱着必死决心,让睚眦就这样吸干她也不会怨天怨地怨他,在她几乎要软倒晕厥之际,睚眦撤回了对她贪得无厌的索讨,在她微启唇上再三轻啄,终于甘愿离开她的唇,吮住她细腻颈肤,咂出粉浓色小花瓣,啮咬出他到此一游的痕迹。

  参娃喘吁吁,任人蹂躏宰割的娇娆姿态,更添女性妩媚,当初雌雄难辨的味道,已完全倾倒一边,由谁来看,都不会错认她是男孩。她眯着眼眸,凌乱吸吐气息,赧颜似火,唇儿遭到他吮得又红又丰泽嫩亮,此般妖妍,诱他动手卸她丝薄衣裳,攫取她凝脂滑手的肤触及丰盈饱满的软乳——

  没有这玩意儿。

  凝脂肤触是货真价实,却独缺了饱满盈握的雪白山峰。

  一桶冰水兜头淋下,大概便是睚眦这时的感受。

  若她是女人,他大可尽兴在她软嫩身躯上施展种类繁复的调情花招,教导她初尝世间快活乐事,她很生嫩,教导起来得费些劲,不过那也将是件很有趣的挑战;若她是男人,起码稍稍修正一下玩乐的方式,其余花招比照办理,他仍是能让她与自己共享相拥欢快,偏偏她两者都不是,唉唉。

  睚眦枕在她香软软的裸裎肩窝,忍不住叹息吁吐。

  “你非得……把我榨干到挤不出半滴参汁,才甘愿送进锅里,是不?”参娃好不容易稳住气息和迷眩,低下头,质问那只躺在她身上,不时用长吁短叹的热息拂扰她敏感怕痒颈肤的龙子。

  睚眦挑高眉,对上她的眼,他实在很难表现出温柔好心情,特别是当欲望被唤醒却未能餍足之际。

  “我是很想把你吃掉,可惜你麻雀虽小,五脏也不全,女人有的你没有,男人有的你也没有。你让我束手无策,完全不知从哪里下手。”又是一声叹气。

  “只是吃枝参有这么困扰吗?不就是切片或磨粉……”她喃喃自语,嘀嘀咕咕说着,不想让他听到,好像她多鼓励他吃她一样。

  她也不懂,吃参有分男女吗?他干嘛一副很嫌弃她没有雌雄之别的口吻,还嫌弃到唉声连连?

  睚眦当然听见了,他耳力好,她几字含糊,怎可能漏掉?

  她的天真单纯对他的邪恶念头,真该教他自惭形秽,不过他鳞厚皮粗,不知“羞愧”两字怎么写,俨然没反省,倒是她的叨叨低语逗乐了他,他从她肩窝移开,笑着以宽大手掌挤压她仍粉扑扑的双颊,把她一张俏丽脸蛋硬挤成扭曲皱包子,小嘴因而嘟成怪模怪样,只能发出抗议的呜呜声——

  “我的朋友是用来试刀剑够不够锋利、拳脚有不有力,相互切磋武艺。你想当我朋友,下辈子记得长高点、养壮些、练强悍些……这辈子别奢想了。”他可没忘掉要向这株小心眼又爱生气的灵参解释两人观念上的小小误会,她以为他不将她当成朋友很不够意思,气哭的模样,正在眼前上演,她不就是为了“朋友”两字,和他耍起脾气吗?

  “我……不……稀……罕……”她嘴嘟脸皱地回嘴,立刻又被他手掌搓揉变形。

  “我也不稀罕沦为你那类花花草草蚱蜢蝴蝶之流的弱小朋侪。所以我们根本不适合当朋友,这,你同意吧?”

  参娃没点头,只是心里认同这番话。

  她的确无法将睚眦与她那些可爱善良的花精草怪友人摆在一块看,他和它们差别太大,光凭他狂爱刀剑兵器及嗜武好斗的本性,就直接被排除在她择友条件之外,若不是睚眦抓住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这类龙子有交集,别说是朋友,连点头之交也没机会。

  她应该是最讨厌他这种浑身充满暴戾杀气和霸息的家伙,避之唯恐不及,哪会愿意亲近他?可如今,她不仅把他当成同游人类城的伙伴,事事依赖他,一遇危险或是新鲜好玩的东西,头一个想唤的也是他;听人污蔑他,气得准备和人拼命;快被他用嘴给吸干神智,竟也不舍得伤他……

  “不是朋友,能是什么?”她所知有限的贫瘠字汇里,很难挖出可以代表两人目前关系的形容。

  睚眦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一株很青涩呛口的食材,与一只必须好好研拟从哪个部位开始吃的食客。”

  第5章(1)

  月,皎洁澄澈,柔柔洒下淡金光晕。

  花团锦簇的偌大园圃,薄嫩紫薇正妖娇,灿然一树,辉映月光,好似淡淡染亮,在暗夜叶丛间,散发光泽;雍容玫瑰静躺绿叶环抱,形似美人卧绿榻,万紫千红的色泽,不似白日鲜妍,稍稍敛去高贵骄傲;玉簪自生香息,和着凉爽夜风轻送,清香馥郁。

  密密枝丛掩蔽的一角,一双裸足踩着土,脚趾沾满泥,裙摆卷上了膝,在园圃之中屈膝躺平,地气温暖香甜,夜露清凉沁冷,偶有几只虫儿清脆鸣叫,此处虽不及天山,但不无小补。

  除参娃外,哪家姑娘有床铺不睡,非得到此来吸取久违的滋补地气,啜饮凉顺夜露,欣赏高悬明月呢?

  这般好风好景,本该忘却诸多纷扰,尽情享受,偏偏进了人类城,吃多人类食物,学起人类的多愁善感,只闻她幽幽一叹,抱怨给天上月儿听:

  “还以为他会说出多了不起的高见哩,结果不是与先前一样……食材和食客,我和他一直就是那种关系嘛,啐啐,了无新意……”

  月儿无语,兀自明亮。

  “你说他是不是很怪?我觉得他越来越怪,眼神呐,口吻呐,还有动作……都很怪,每天把我当补汤要喝几口才甘愿,我是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啦,可是就不懂他想干嘛……”

  人类谨守男女之别,各为她和睚眦准备对门相邻的客房休憩,她仍是每每都在睚眦床上醒来——他以看守为名义,当丫鬟目送他们关门回房后,潜进她房内,将她逮回他那间房。她知道他怕她偷跑,上好灵参取之不易,自然要严加看管,她可以理解,但吃她的嘴,吸她的舌,又咬红她的参皮,更老在她耳边埋怨“就算不是母的,起码是只公的该有多好……”这类怪言怪语,她真的很一头雾水。

  她不介意被他吃掉,这句话出自肺腑。

  帮他补补身,加加功力,总好过让其余妖魔鬼怪吞食入腹来得强,她宁可化做睚眦的血肉,成为他的一部分,也不想去造福她不认识甚至是她讨厌的家伙。所以现在当睚眦的嘴又凑过来时,她已经很认命很配合地张开檀口,等待他探撷“参汁”。

  “灵参不分雌雄,又不是公的比较补或母的比较不补,真不知道他怨叹什么,我明明就已经很滋补很甜美了,他哪里不满呀?难道他还想找别枝参吗?!”她这回向头顶上方那朵微微垂首的白玫瑰,口气酸溜溜。

  花儿无解,暗自吐香。

  惹她心烦的事,尚有另一椿。

  武家庄的比武招亲。

  她终于弄懂比武招亲是啥意思,原来就像几头公虎互争互咬,最终胜者取得与雌虎交配权,唯一不同之处是人类多出“婚配”这玩意儿,一男一女,一公一母,一雄一雌,共结连理,成为夫妻。

  她没看过何谓“成亲”,所以刚开始还颇兴致高昂,鼓励睚眦成一次亲让她长长见识,换来睚眦冷眼两颗。

  不只睚眦不娶,武乘凤也不嫁,既然两人有志一同,便没有再深谈下去的必要,婚事直接告吹就好。偏偏武纬文不允,说武家庄丢不起面子,硬要睚眦多留两天,让他说服自家宝贝爱女。睚眦压根不想,是参娃还没住腻人类宅邸,他才勉予同意。

  至于她这株灵参为何心烦,则更莫名其妙了,原本吵着要睚眦去成亲来瞧瞧的她,越是弄懂婚配、夫妻这些词意之后,竟觉胸口闷倦,总是无法畅快。

  今晚,武纬文又刻意撮合睚眦和武乘凤,办了桌酒席,说是要款待睚眦,实则希望他与女儿多有相处了解的机会。她虽然在酒席间占有一个位置能坐,但她不能快意地用手抓取食物,必须学人类拿着,别说是动筷夹菜,她连如何让两根筷子顺利分开都做不到,这种绑手绑脚的饭,她一口也吞不下去,胡乱编了个“不饿”为借口,退出饭厅,往这儿享受地气拥抱。

  她还是比较喜欢和睚眦对坐小桌前,可以肆无忌惮捉这个吃那个,没人管她满手油腻或是吃相难看。

  她不喜欢和别人同桌,不喜欢睚眦身旁坐着武乘凤,不喜欢睚眦和武乘凤相互拼酒,更不喜欢武纬文左一句“两人无比相称”,右一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离席前,睚眦低声交代她乖乖待在房里别乱跑,她偏不要听话。哼,交代她要听话,怎么不退席跟她一块走?就这么想和武乘凤喝酒吃饭吗?

  她迳自跑到园林中庭的花圃内养精蓄锐,太久没接触到泥地,有损元气,害她都有些倦懒,趁睚眦没空理睬她,她好好补补精神。

  “要不是你缠在我身上的红绳没解开,我早遁地溜了,就不用在这里恼这烦那儿的,以前在天山,我只要顾着长高长壮便好,没事儿赏赏月,淋淋薄雨,哪像现在……被弄得好复杂,全是臭睚眦害的!”

  在天山,根本不会因谁烦恼为谁思量,而今,无论做啥说啥想啥,都有一个“睚眦”卡在脑子里,用他轻佻的笑容和浓烈的眸光,干扰她,影响她……迷惑她。

  参娃翻个身,侧躺在地,嗅着泥香。熟悉的气味,总能教她放松心神,贪婪地多吸几口,它与睚眦身上淡淡的咸海味不同,最近太常被睚眦塞进怀里,闻惯他的味道,那是在天山待了一辈子也没有闻过的阔海气息……

  参娃迷迷糊糊即将睡去,身后枝叶悉悉索索的拨动声,又把她吵醒。

  一定是睚眦,八成是他大老爷终于酒足饭饱,与武乘凤培养完感情,甘愿回房,才发现她这株可以替人解酒醉的好用灵参没待在房里,又跑出来逮她回去。

  她睹气不理他,故意继续背对来者,埋首泥地里,不准自己去吸嗅他身上骠悍强势的味道,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敌它的引诱,脸蛋深深按抵在他胸口时,他的气息,会害她失神。

  后颈传来浓重吐息,当她惊觉味道不对劲时,温热湿滑的舌吮已经滑过她细腻颈肤——

  她弹跳起来,捂住颈子,回首,水眸瞪大,一屁股跌坐在地。

  不是睚眦,那是一只长有赤红色牛角的妖,双臂虽是人形,却布满黑色粗毛。

  “果然不是谣传,灵参当真现世……这参香,错不了……”牛妖的鼻翼翕动时,清晰可见白雾喷出。

  “你谁呀?!”恶心死了恶心死了,后颈上残留的湿腥,教她寒毛直耸,怎么擦也擦不去。

  “大鹗说它瞧见时,我还不信,但鳙鳙也说难得一见的灵参在城里出没,多么求之不易,谁都挖不到的灵参,竟自己跑进人类城里……”牛妖紫色的舌长长伸出,在嘴角滑了一圈,舔不尽不断淌落的唾沫。“所有妖物最想吃的补品就在我眼前……”

  它探出粗壮的毛茸掌蹄要抓她,参娃反应迅速,闪了过去,往玫瑰丛里钻,人形太大太碍事,她躲到绿叶间,马上恢复参形方便藏匿,往昔若遇上此类妖物,她就直接土遁,将它远远抛脑后,现在受困于该死的红绳,只能自求多福!

  参形小巧灵活,挨着枝叶,慢慢挪动脚步,不发出半点声响。牛妖的她左后侧,动作有些迟缓,她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敏捷及它的驽钝,要逃离它应该不是难事,这令她稍稍安心,叫自己别太慌张。她从叶缝偷觑,牛妖正在她消失的玫瑰丛里翻找她,她忍下咭笑,换到下一株花丛后,拉开她与牛妖的距离,顺利往圈围满园景色的石雕矮栏前进,只消跨出去,直奔回房,谅牛妖也不敢闹进住满人类的地方吧!

  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牛妖仍满园圃里嗅寻她的气味,压根没留意她已经爬过石雕矮栏,她无声做出仰天狂笑的嚣张模样,正欲跃下矮栏,参脚才离地,身子被鹫猛冲劲给活逮,腾空飞起——

  还有另一只鸟妖?!

  “大鹗!是我先发现它的!”牛妖在底下喷气跳脚。

  “谁先抓到就归谁!嘎——嘎——”大鹗振翅的强大气漩,刮得此刻沦落为它爪下猎物的参娃满头参叶参果凌乱颤动,连眼睛都快睁不开。

  “至少让我吃根参脚!”牛妖“哞”地嚷叫。

  “这可不行,灵参这么补的东西,我自己吃都嫌不够,哪能分你?!”鸟爪收紧,箍牢参娃,锐利爪锋几乎要刺进她的身体,惹来她叫痛。

  “你太不够意思了!”牛妖朝它抛掷一根精壮木棍,鸟妖避掉,双翼大振,眼看就要飞向高空,若这么被带走,下场绝对是连渣也不剩下,参娃试图挣扎,完全无用,气急败坏的牛妖在她眼前越变越小、越变越远……

  无计可施,只能惨叫,只有一个名字在她无助之际,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睚眦!睚眦快来救我——我要被吃掉了!睚眦——”

  乌沉的夜,月儿不知何时让夜云遮蔽,星子寥寥无几,却有一道银电,划破天际,银芒之后本该随之而来的轰隆雷声久久不闻其响,反倒是诡异的惨叫绵延不断,紧接着,雨,落下来了,溅湿她一身——

  雨不是这种腥臭味。

  那阵骤雨,源自于鸟妖断掉的左翅,红得刺眼。惨叫声犹在持续,银电停留夜幕空中,显眼醒目,待她看清银电的真面目后,它又劈下来,这回斩断鸟妖捉住她的那只利爪,她从鸟妖箍制中逃脱。

  “电掣!”是睚眦的刀!那把活生生的龙刀,斩鸟妖时,它是锋利钢刀,此时它又变成一尾小龙,朝坠下高空的她驰来,龙尾一卷,把她缠绕两圈,护在身躯间,与她一同落地时,它以一半刀形牢牢竖插入泥,另一半柔软的身体将她放下,不至于害她摔成参泥。

  可是落地后,一只牛妖等在那儿。

  刷刷两声乍起又乍失——

  朝她跨来两步的牛妖双角被削成一片一片,电掣像道光,在它身上绕一回才重返参娃身边,牛妖壮硕身体如山崩般垮下,恢复成黄牛原貌,只是已断气息。

  不过是她眨了眼的瞬间。

  园圃里恢复寂静,只有风声和叶梢沙沙。

  她左右张望,以为睚眦在哪儿驱使电掣龙刀,遍寻好一会儿,没看见睚眦身影,她转而问向电掣:“你一直……跟着我吗?”

  银白色小龙与它的主人一样高傲,睨她的眼神正嗤哼回着:废话。

  “睚眦叫你这么做?”

  电掣的龙眸是淡淡碧绿色,仿似无瑕通澈的玉,若里头多镶些温柔、少些鄙视就太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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