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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貌美爱如花(下) page 2 作者:蔡小雀

  果不其然,各方势力都开始注意到了这个出自平庆伯府的庶子,只不过一个颇有才华还有出头机会的伯府庶子,虽令人意外,却也还不至于令诸郡王生起拉拢、甚至网罗至麾下的兴致。

  直到秋闱,容如诩于殿试上缴一卷鞭辟入里、考究详实且字字珠玑的“良马策”,皇帝亲自阅卷之下,当场龙心大悦拍案叫好,原是要立时提他入兵部为郎中,负责战马饲养要务,只是此等要职牵扯甚多兹事体大,向来由皇帝的心腹之人担任,皇帝看了看他的出身,心中不无可惜地喟叹一声,最后还是转而任命他为太仆寺中的主簿一职。

  太仆寺掌马政,太仆寺依序有寺卿'少卿、丞、主簿等官职,卿掌车马、厩牧、辇舆之政,主簿为正七品,对于一个初初崭露头角的举子而言,正七品自然已不算低了,然而太仆寺素来是冷衙门,被丢进这儿就等于与帝国最核心的官场无缘了。

  皇帝口谕一下,全场人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面色复杂,不约而同朝不久前还被皇帝赞誉有加的少年郎望去。

  容如诩神色如常,恭恭敬敬地跪下领旨,三呼万岁叩首谢恩。

  就连皇帝都不禁流露出一丝惊奇与满意。

  不卑不亢,不惊不怒,是个胸有丘壑的。

  “可惜了……”皇帝喃喃,不过却也只是挥了挥手。

  只不过退朝后,皇帝携着那卷精彩精辟的“良马策”,喜孜孜地回到了建章宫,对内侍大监道:“去!速速叫那几个臭小子入宫!”

  “诺。”内侍大监忍笑退下。

  能被皇帝口气亲昵地称之“臭小子”的,也就只有盛汉王朝最年轻精干、功绩累累的四位青年侯爷了。

  不久后,高大健硕黑发碧眼的定国侯完颜猛、清俊映丽病弱优雅的镇远侯默青衣及粗犷豪迈天生神力的关北侯雷敢,和孤傲尊贵、俊美漂亮的冠玉侯计环琅相偕而入建章宫……

  没有人知道皇帝召见四大侯都说了什么,只知道皇帝的笑声隐隐传出,四位侯爷步出建章宫的时候神情有点怪异,向来清贵自持的美男子冠玉侯甚至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自此,传言越发纷呈……

  各方势力都从中嗅闻出了一丝异状,急得心痒难抑,从内宫中却怎么也打探不出来,至于为何不向四大侯打听——

  废话,谁吃撑了敢惹那四个大魔头啊?

  第2章(1)

  古有阮师之刀,天下之所宝贵也……其刀平背狭刀,方口洪首,截轻微之绝然发之系,斫坚钢无变动之异,世不百金精求不可得也。

  ——晋·杨泉《物理论》

  秋阖之后,原被寄予厚望的容如诩却只落得了一个小小的太仆寺主簿之职,容太夫人先是大失所望面色难看,随即镇定了下来,温言宽慰了二孙儿一番,就挥手让他回寝堂休息了。

  平庆伯夫人巴不得这个庶子被众人踩在脚下,省得夺了她亲生爱子的风头,若非爱女发话,她早就狠狠嘲笑辱骂这个痴心妄想的狗东西一顿了!

  ——凭你,也想鱼跃龙门成为人上人?哈,不过是被拱上去的一个贱子,烂泥扶不上墙,丰郡王府这样使尽了力气为你造势,最后你这贱种还不是只能灰头土脸地去那等臭气冲天的肮脏地,一辈子做些饲马喂牛的下贱活儿?

  平庆伯夫人没有动容如诩,却是趁着近来府内收益薄了的借口,重重克扣了容如诩的姨娘的分例。

  容太夫人知道了以后,倒是忍不住召她去敲打了几句。

  “好歹二郎也是在皇帝面前挂上了号儿的小官,往后还要为郡王做事,你身为嫡母居然气量狭小、眼光短浅至斯?搓磨一个姨娘算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到时候搓磨得狠了,让二郎跟伯府离了心,你就满意了?”容太夫人几乎想把手中的茶碗砸向这个容貌雍容艳丽,却生得聪明面孔胡涂肚肠的狠毒儿媳脸上去!

  若不是她心胸狭窄阴毒狠辣,这伯府中的庶子庶女哪一个不是能好好利用的货物筹码?偏她自以为精明能干,把聪慧的庶子女逼得跟她反目成仇,又将美丽好调教的庶女教得蠢笨如彘——日后且不说能嫁进高门替伯府谋好处了,别给伯府惹祸就是上天垂怜了。

  “……媳妇知错。”平庆伯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强压下满颊火辣辣的臊意和怒气,欠身行礼道。

  因为容太夫人的呵斥,平庆伯夫人越发将容如诩恨到了骨子里。

  事后,伯府还是为容如诩办了个不大不小的庆功宴,来的除了至交亲友外,也有闻风而动的小官小吏,倒是冠玉侯府人不到礼到,送的是一套名师所制的文房四宝和一柄玉如意,丰郡王府长史则是特意送来了颇为丰厚的贺礼,容如荷更是因此亲自回娘家一趟,明着是祝贺这个庶弟,实则是好好地敲打提点了他。

  “诩弟,”容如荷艳丽脸上带着纡尊降贵的微笑。“你也莫心生沮丧,于朝中不起眼也是好的,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只眼睛盯着了,你也好为你姊夫做事——冠玉侯那头可有人接洽你了?”

  容如诩俊秀的脸庞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失落,强颜欢笑道:“回娘娘,之前小九倒是在冠玉侯面前为我引荐过了,只可惜弟弟不争气,在殿上不能一鸣惊人,令东宫侧目……就怕辜负了郡王,给娘娘丢脸。”

  “诩弟,你只要记着你将来的身家功名全系于丰郡王府,在姊姊的手上,”容如荷美眸锐利,笑吟吟道,“安心为姊姊做事,我自不会亏待你的。”

  “如诩明白,多谢娘娘提携。”

  容如荷凝视着这个犹带一分谦逊懦弱的庶弟,心中不知怎地隐隐有些烦躁之感。

  她的亲弟虽然已是伯府世子身分,然而袭爵不得于有官位,如今的局势又由不得她亲自为弟弟求来重要官职,不说郡王不欲这般打眼,落了个“以权谋私图利内弟”的恶名,被其他兄弟拿捏为罪柄,就是她自己都心知肚明,亲弟虽是嫡出的伯府世子,性情敏慧,却缺少了最致命的精明与狠劲。

  不过这样也好,待将来大业功成,有一个平庸敦厚无野心的娘家,就不致沦为帝王眼中的肉刺,也有助于她想登上那个至高无上母仪天下的凤位。

  “今晚三更,郡王会在别院接见你。”容如荷回过神来,说出今日主要来意。

  “这可是姊姊好不容易为你争取来的。”

  “多谢娘娘,弟弟不会教您失望的。”

  “我信你……可我不信小九。”容如荷看着他,眸中精光微闪,似乎能看穿些什么。

  容如诩心中一惊,面色依然不改,仍是谦虚卑微中带着一丝忐忑与讨好。

  “娘娘……”他吞了口口水,强抑胸口怦然狂跳,不安地道:“九妹妹她一心为我好,她,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来的。”

  “你很诚实。”容如荷有些放松了,纤纤指尖抚过另一只玉手上戴着的美丽翡翠戒指,淡淡道:“还很聪明,知道怎么说服我。”

  “不敢欺瞒娘娘,九妹妹自幼吃尽苦头,对伯府能有几分亲情?可是为了我,她不会背叛伯府的,还请娘娘明鉴。”他半真半假地苦笑道。

  “会与不会,自有事实为证。”容如荷笑了,慢条斯理道:“只要她于伯府,于我有利,我自会记她一份功劳的。”

  “谢谢娘娘心慈。”

  “我不心慈,我只相信利之所趋,这世上什么都买得来,端只看出的是什么样的价钱。”容如荷挑眉,妩媚中带着一分冷酷。

  容如诩沉默了。

  过后不久,这番话自然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容如花耳中。

  她想了想,对着栗儿道:“你同二哥哥说,无论和丰郡王谈议了什么,只管先答应,能取信郡王为首重之要,后头的事儿自有我来补足。”

  “诺!”栗儿眸光一闪,恭敬地悄然退去。

  灯烛静静燃烧着,容如花思忖了片刻,抬头对着屋梁上方的幽暗处,轻声道:“青五哥,劳您跟阿琪哥哥说一声,太夫人娘家侄儿那儿的事,可以布置下去了。”

  “五哥知道了!”屋梁传来低沉应和。

  这日午后,平庆伯夫人看着锦帛上载录那一笔笔获益甚丰的印子钱,不禁愉悦欢快地笑弯了唇。

  ……多年来主持中馈,自内院中捞取的银子还远远不及这些时日的暴利,尤其放这些外帐的人手都是她自己娘家陪房,论精明和忠心皆属一等一,想来不消两三年,光是印子钱的收益便足有百万金之数。

  平庆伯夫人笑得得意畅快,可笑着笑着,她又不自禁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随即止不住喉头发痒,频频喘咳,跟着打骨子里那股莫名升起的熟悉酥麻隐痛感又窜了上来。

  “许妈妈,药呢?”她的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喘息着略带急促尖锐地叫唤着,“把前儿刘太医开的药丸儿拿来!”

  许妈妈神情微变,自镶金红木小五斗柜里取出一只药瓶子,倒出了三颗滴溜溜的红色药丸儿,斟了杯茶一起送到了她手里。

  平庆伯夫人颤抖着手迫不及待仰头吞咽下了药丸,灌了一口清澈甘甜的茶水送服进喉,喘了一口气。

  许妈妈紧张地看着满头大汗颤抖连连的平庆伯夫人慢慢放松了下来,身躯软软瘫在迎枕上,过了一会儿,美丽雪白的脸庞荡漾开一抹迷醉似的酡红,身子扭动了下,体内那股隐痛麻痒逐渐化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销魂滋味,胸口缓缓起伏着,嘴角甚至逸出了一丝呻吟……似苦似乐,又似回味无穷……

  近日夫人也不知怎地,往常的哮喘之症发作时服用刘太医的药,不到半盏茶辰光就能慢慢儿好转,可这些时日以来,刘太医的药一服下后见效神速,可是夫人……夫人却变成了这……异常的模样。

  许妈妈始终憋着一口复杂焦虑的心思不敢再多问,因为最初发觉自己身子的异状时,夫人也是请了刘太医来严厉询问过的,甚至还私下让侧妃娘娘的心腹府医看过了,确定这药丸并无任何差错和古怪。

  夫人不好将服药后,身子竟会升起这恍若和男子合欢极乐的滋味等症状诉诸于口,只模糊说了几样轻微的症候,最后太医和府医几经推敲,隐讳地说了许是女子阴阳不协宫胞失调,故此和药性略有冲突的缘故。

  平庆伯夫人羞臊难言,心下倒是信服安心了几分。

  实则长年耽于淫乐之欢的伯爷肾水阳精早就耗损太过,时常是喝了大补之物方能畅猛行事,偏又左一个爱妾右一个爱姬的往榻上揽,最后分配到平庆伯夫人房里的又能有几日?

  伯夫人明面上要当个贤良大度美名远播的正室,私下暗恨这些狐媚子勾引自己的夫君夜夜胡闹,又时常是守着空床孤枕难耐……

  许妈妈想想,终究暗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夫人也是熬得苦啊,只要这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不会伤了夫人的身子,纵然说来有些丢人,那也顾不得了。

  许妈妈悄悄地退下,将门关严实了,亲自守在房门口,对于里头隐隐约约传出的娇哼舒爽叹息充耳不闻。

  直到约莫一炷香时辰过后,才听到隔着一扇门,平庆伯夫人娇媚慵懒的嗓音懒洋洋传来……

  “许妈妈,让人备水!”

  “诺。”许妈妈苦笑。

  这伯府内的阴私事一桩又一桩,也不知她能不能有活着平安告老脱身的一天。

  毕竟伯夫人……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姐了。

  丰郡王很是满意那夜与小舅子的谈话,并且不忘叮咛他到太仆寺后千万要好好地为皇帝尽忠。

  掌车马、厩牧、辇舆之政的太仆寺,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主簿也能发挥出奇不意的作用。

  尤其,当丰郡王藉由暗线得知东宫天略府果然有人秘密接触了容如诩,他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隐晦的笑意。

  这蠢蠢欲动的棋子,最后终究会移动到哪一方,成为怎样的一记杀招,他也很想知道。

  而冠玉侯府这头,则是开始三天两头往平庆伯府送锦绣绫罗、金簪玉环,还指名是给府上小九姑子的,并且时不时就下帖邀小九姑子去参加世家千金们轮番举办的花会。

  伯府方面虽有让容如花做内应的意思,可冠玉侯府突然热情至此,反倒令伯府众人有些迷惑不安,不禁骚动了起来。

  “你说,冠玉侯当真对小九这么倾心?”容太夫人啜饮着参茶,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会不会这是个诱伯府入彀的套?”

  这个容色清秀平常,甚至跛了一只脚的庶孙女虽有几分心智胆气,可若说真的能入了冠玉侯的眼,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容太夫人自己都不敢相信。

  冠玉侯府和东宫这一手到底是惑敌之计,还是——

  他们到底目的何在?

  第2章(2)

  平庆伯夫人坐于太夫人下首,和紧挨着太夫人的容如荷交换了一个眼神,迟疑地开口,“儿媳问过田妈妈和苗儿、栗儿了。前次小九应冠玉侯之邀前往茶楼,虽然她们被拦阻于外,可确实看见小九出来的时候面色娇羞通红,颈上甚至有……咳,痕迹。”

  容如荷嗤地笑了出来,美眸也不知是讽刺还是羡慕、忌妒地道:“没想到冠玉侯这举国皆知的美男子,口味如此奇特?若是用的美男计,也未免牺牲太大,动静太大了。”

  对于向来被娘家夫家娇捧于掌心的容如荷而言,这些庶弟妹卑贱得像虫蚁,随便施舍些残渣细屑就是给了他们天大荣宠了,却没料想到身分高贵容貌倾城的计环琅,竟也舍得下这个身段,吃得下口?

  “也许小九就跟她那个贱——”伯夫人在女儿目光警告下,勉强吞下了尖酸刻薄的厌恶之词,深吸了一口气,挤出笑道:“她姨娘当初,也是叫伯爷迷恋了好些年的,或许她媚骨天生,自有一番勾人手段。”

  容太夫人心有不快,冷冷地道:“有你这样巴不得毁了伯府女儿声誉的嫡母吗?这话要传出去了,你的亲生女儿虽是不愁嫁了,可就不怕她们的夫家拿了当话柄吗?”

  容太夫人也懒得再敲打她,府中还有好些个庶女没出阁,在这儿媳眼中,又何尝有她们的存在?

  伯夫人心一突,有些心虚忐忑地看了脸色一沉的容如荷一眼,尴尬着道:“母亲,这不是……咱们私下说说吗?儿媳不是莽撞人,以后会格外注意的。”

  容太夫人面色不豫地重重哼了一声。“不是嘴皮上说说,还得当真谨记在心才好!”

  伯夫人暗暗咬牙——这老不死的,当真以为这伯府还是她的天下吗?

  容如荷看着这对婆媳,也不禁有些头痛。

  祖母出身赵国公府,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纵然老了不大管事,可也不是寻常吃吃喝喝任由子孙哄乐的老人家,雄厚的母家背景连郡王都要敬畏三分的……母亲就算是外祖弥阳侯的嫡亲女儿,若认真和祖母杠上了,也只有吃亏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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