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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万岁 page 6 作者:董妮

  “是哪个混帐东西敢欺负我娘,老子砍了他全家!”一听娘亲被欺负,凌端整个人要跳起来发火了。

  李巧娘一见他的反应,不觉掩嘴轻笑。

  凌端皱眉。“老人家最忌摔跌,我娘受了委屈,怎还笑得出来?”

  “相公莫恼,妾身已请大夫为婆婆诊治过,婆婆并无大碍,妾身刚才笑是因为相公的反应与公公如出一辙,所以……是妾身失礼,请相公莫怪。”

  她说得有些紧张。刚才他喝水时,她看得出来他挺满足于她的准备,她不想打坏他好不容易对她产生的一点点好感,因此拚命道歉,愿能挽回她在他心里的好印象。

  “啊……”他摸摸鼻子,有些讪讪然。凌家男人都这副德行,平常端着一副派头,可面对心里看重的人时,却容易失控,可以想见爹娘现在德馨院一定甜甜蜜蜜,李巧娘确实不适合再留在那里碍人眼。

  不过……

  “我初回家那天,在街上见一妇人手持菜刀追砍几名家丁,从其中一人手中抢走一只木盒,那名妇人……是你吧?”

  “啊!”她瞠目结舌,整张脸变得又白又青。

  完蛋了,她最糟糕的一面被他瞧见了,他一定觉得她很凶悍,只怕又更讨厌她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满心慌乱,不敢看他。

  “妾身、妾身……”她无力解释,也无法解释,情不自禁往外奔出去。

  “喂!”他看着她突然跑走的背影,一阵呆愣后,不禁放声大笑。

  她是属乌龟的吗?怎么一遇事情就整个人缩进龟壳里,假装人不在,事情便不曾发生过?

  凌端笑着笑着,望了桌上的温水一眼,突然觉得这徒有美丽、太过柔顺的娘子虽然不讨人喜欢,却也不那么让人厌烦了。

  就冲着她肯不顾一切替他娘追回首饰盒,于孝道这一点,便值得赞许。

  “巧娘……”他伸手,又倒了一杯水喝。

  不知道她家人是怎么教她的,把好好一个女子教得只会应是,半点情趣也无。

  但她也不是全无优点,她细心、孝顺、听话……嗯,普通听话可以,太听话到不辨是非就不好了。

  仔细想想,她也不算太差。他边抿着水,边想着。

  只可惜她太没个性,倘使她能再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可以帮他想办法,和他一起解决这一连串针对凌家而来的阴谋就更好了。

  即便她出的都是烂主意也没关系,他能分辨好坏。

  他真正希望的,只是快乐的时候,她能陪他一起开心,生气的时候,她能帮他一起骂人,烦恼的时候,她能和他一起有商有量,共谋解决之道,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伴侣。

  而李巧娘……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只装满她心意的壶上。

  这份心,他领了,可是……很抱歉,相处至今,他仍不觉得她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妻子。

  所以,她一番情意注定尽付东流了。

  第5章(1)

  打从一开始,凌端就将陷害凌家的内奸者定在严管事身上。

  因为在他出现前,凌家几乎是一帆风顺,可他到来第二年,凌家的商队就接连出事。

  这样的情况,想让人不怀疑他也难。

  但奇怪的是,他反覆将严管事的来历查了百八十回,甚至委托越秋雨的父亲透过绿林黑道帮派采严家祖宗十八代的底,同样一无所获。

  这个人就像之前他爹爹说的一样,干净得有如一张白纸。

  他真的不信世间有完人,可面对那接二连三传来有关严管事清白的消息,他真的无言。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凌端很苦恼。

  之前为了方便调查严管事,他特意放了对方半个月大假,想看他都去了什么地方,跟些什么人交往,结果……这家伙最大的兴趣是踏足各寺庙参拜。

  凌端真快发疯了。上寺庙参拜不是女人才喜欢干的事吗?他一个大男人成天到庙里求神问卜干什么?

  总之严管事就是个除了工作只喜欢拜拜的人,平常接触的也是各式僧人道士,然后……没有了。

  他的日子简单到只有“乏善可陈”四个字可形容。

  如果再查不出严管事的问题,也只好让他销假回来工作了,凌端不可能一直隐瞒父亲自己调查内奸的事。

  这会让他威逼和诱那些债主宽限还债日期的举动曝光,届时,爹爹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所以尽管很不甘心,他还是必须放过严管事。

  问题是,他真的觉得严管事有问题啊!

  也许短时间之内他找不到证据证明严管事图谋不轨,但他深信,只要给他时间,一定可以捉到严管事的狐狸尾巴。

  “可惜爹不会给我这种时间……唉。”唉声叹气回到书房,见到李巧娘,他已不惊讶了。

  人的习惯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还记得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家里最后一块净土也被她侵入时,心里的不舒服真非言语能形容。

  但现在……每天不喝一杯她精心准备的温水,反而有种今天的日子没过完的错觉。

  唉,完蛋,被制住了啊!

  有时候,他会故意不靠近她,可是……

  “相公,喝水。”不管他怎么冷淡,李巧娘总能微笑以对,而且更加殷勤地将他服侍得周周到到,搞到最后,他无奈又带点恐慌地发觉,自己越来越难对她怒目相向。

  难道他这块百炼钢终究要被她化成绕指柔?

  不要,打死都不成,想到这一辈子他身后都要跟着一个只会“是,相公”的女人,他宁可出家做和尚去。

  嘴里喝着水,心里暖暖的,但他还是强逼自己面无表情。

  “今天爹、娘还好吧?”

  “公公早上出门去曲县的农庄了,婆婆有些舍不得公公,早膳和午膳都用得少,于是我告诉婆婆,你已经开始调查凌家商队屡次遇劫的事,誓言替婆婆报前回受惊之仇。婆婆很开心,夸相公孝顺,因此晚上多用了一碗饭。”

  每日向他报告家里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一种例行工作,虽然对话间没什么甜言蜜语,但是能和他这样平和地对话、相处,她便觉得非常开心了。

  “什么?!”他霍地站起来。“你将我们的秘密告诉我娘了?”完蛋,他死定了!“你知不知道,我爹和我娘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一旦我娘知道我设法拖延还债日期的事,不必多久我爹必然知晓,你——我被你害死了!”

  他就知道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佘,真是……老天爷,他太倒霉了,别人娶妻,他也娶妻,怎么别人娶的是一朵解语花,他偏偏娶进一个扫把星?简直……气死他也。

  “没有。”见他发怒,她吓得脸色苍白。他俩的关系好不容易才进步一点点,她绝不希望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又退回原地,甚至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再降十分。“我只说相公要替婆婆讨回公道的事,没说相公怀疑这一连串麻烦是内神通外鬼所为,更没告诉婆婆,相公已与众债主谈妥延后三个月还债的事,请相公放心,妾身很明白什么事可以说,什么事不可以说,绝不会坏事。”

  “是吗?”他松口气坐回位子上,一口喝完杯里的水。刚才差点被她吓死。不过“我娘没怀疑吗?她有没有问你,我准备如何报仇一事?”

  “妾身得到消息,有一老太医退休,将于今日返回故乡,因此特地命人高价将其请来为婆婆诊治,希望藉由老太医高明的医术,帮助婆婆重新站起来……”

  “结果如何?”事关娘亲,他不免有些紧张,急急捉住她的手问。

  他的手掌好大,结实又温暖,当他握着自己的时候,将她一只小手全包裹起来了,从两人肌肤相接之处,一股酥麻感仿佛直接击中她芳心。

  瞬间,她只觉心跳如擂鼓,热烫的双颊染满了深秋的枫红。

  李巧娘本就不丑,事实上,她模样庄正、杏眼桃腮,加上一身温婉柔弱的气质,俨然一朵娇丽的月下美人。

  凌端并不讨厌她的相貌,或者说,她的容貌是吸弓丨人的,他不喜欢的只是她的性子,缺乏主见、太乖巧听话。

  但男人毕竟还是男人,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她的性情,但当他看见她含羞带怯的娇模样时,仍有些忍不住心跳得快了。

  秀色可餐——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居然填满这句话。

  老天,他没这么饥不择食吧?他赶紧放开她的手。

  她呆呆地看着突然空着的小手,不晓得自己又是哪里惹他生气,他怎么又发火了?,她莫名一阵心痛。会不会无论她如何努力,终其一生,他都不会喜欢她,和她做一对如公公婆婆般举案齐眉的好夫妻呢?

  他就这样看着她渐渐红起来的眼眶,一点水雾慢慢地聚集。

  他蓦地手足无措。她不会要哭了吧?

  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她会如此伤心,就不甩开她的手了。

  那……他再去牵她一回,她会不会恢复心情?

  他刚想伸出手,又立刻收回来。不对,他就是不想她误会才甩开她的,如今又去握她的手,岂不给她错误暗示,其实他有可能接受她?

  然后她永远怀抱着空幻梦想地跟着他,直到他俩有人死亡为止?

  既然他不可能爱上她,不如快刀斩乱麻,早断早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他垂下眼,努力要自己不去看她泫然欲泣的眼,同时也忽略心里缓慢累积的怜阶。

  李巧娘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抚动荡的情绪,让自己冷静回答他的问题。

  “太医说,婆婆只要调养得好,还是有机会复原的。婆婆很开心,接受了太医的针灸,服了药,也愿意让人扶起来,慢慢学着重新走路了。”

  他大概懂了。娘因为康复有望,心情极好,加上挂怀离家的丈夫、欢喜儿子重视自己?忧喜交加,情绪几番起跌,所以完全忘记探查儿子打算如何为她报仇了。

  这对他而言倒是件好事,只希望在还债期到来之前,总有各种事情让娘去忙,最好是忙到没空理会他才好。

  “那我爹呢?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去了曲县?”

  “农庄管事来报,前日大雪,天气冰寒,把耕牛给冻死了。我将此事告知公公,于是公公一早便去曲县了解详情。”

  “耕牛死了,再买一头就好,有必要大老远跑这么一连吗?”

  “朝廷管制耕牛甚严,若无合理解释,任耕牛无端死亡,饲主轻则罚款,重则鞭三十:而且没有耕牛,明年来春如何耕作?

  此必引起庄户恐慌,只由管事出面,恐怕无法安抚众人的心,为免引起冲突,由公公出面是最好的方法。”

  她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合情合理,只是……他与爹爹虽然理念上有所不合,但毕竟做了二十余年的父子,爹爹是什么个性的人,他会不清楚吗?

  耕牛死了,再买一头就好。爹爹初闻耕牛冻死的消息,肯定也是这种想法。

  爹爹为人诚信、古板固执,他有很多优点和缺点,但绝不包括细心。

  会从一头耕牛的死亡联想到刑罚、庄户的恐慌、明年耕作问题……呵,这个家里恐怕除了李巧娘不会有其他人了。

  她为何要夸大事实,哄他爹去曲县?爹爹不在对她有啥好处?或者突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双眼直看着她。

  最近调查凌家商队连续被抢一事,他最担心的不是找不到内奸和外鬼,而是他私下威逼利诱那些债主,强逼他们将还款期限延后三个月之事被爹爹发现,到时,爹爹不剥他的皮才奇怪。

  可近半月来,他早出晚归,爹娘可曾探询过他的行踪?过问他的所作所为?调查他的一切……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这十五天来,爹娘总被各式杂事缠身,忙得没空理会他,于是他有了大把时间调查阴谋。

  这是巧合吗?在他最需要自由的时候,爹娘正好忙得没心思管他?

  不,一件杂事掉下来是巧合,两件是意外,三件、四件嘛……

  他直直凝视着她。是她吧?是她在私底下给他创造了这么一个好机会,让他可以尽情地做各种他想做的事。

  而且她做得不露痕迹,半点没让他爹娘起疑,连他也是,若非她刚才心神不宁,言语间不小心泄了点口风,只怕他也不会察觉到她对他的大力相助吧?

  原来这个只会“是,相公”的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原来……

  第5章(2)

  “巧娘,我真想不到,你其实很聪明。”

  “啊。”她张大嘴,一抹灿烂的红从她露出衣外的脖颈迅速爬满脸庞,连耳朵也被染得艳红。

  她太惊讶了。明明前一刻,他才放开她的手,粗鲁的动作像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狠狠刺伤了她的心。

  谁知才多久,他居然赞美她……喔,老天爷,他们成亲三载,他第一次称赞她,她突然害羞不已,芳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膛。

  这是梦吗?不,千万不要,她承受不起再一次从天上掉落地下的痛苦。

  凌端看她脸红得像要烧起来的样子,不禁心惊。

  “巧娘,你——你的脸好红,还好吧?”他不觉要伸手探她的额。

  当他的手掌贴到她额上,她只觉仿佛一道雷从天上劈了下来,把她的心给劈得停了。

  她瞪圆了眼,忘记呼息,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然后,他发现她的脸色由大红一点一点地开始青,心头莫名一揪。该死,她不会有什么暗病吧?那可得趁退休的老太医返乡前,赶紧把人请来替她瞧瞧,否则小病拖成大病就不好了。

  “巧娘、巧娘……你若不舒服就赶紧说,我好去请大夫……巧娘,你倒是回句话……我……”他轻拍她的脸颊,企图唤醒她迷糊的神智。

  “啊!”谁知她突然惊呼一声,像只灵敏的小狐狸似地迅速从书房里逃了出去。

  凌端目瞪口呆半晌,怔怔开口。“搞什么鬼?她不会真的有病吧……”

  但谁见过哪个病人身手如她这般俐落的?恐怕他的轻功都比之不过。

  她是怎么回事?忽喜忽悲、一下子泫然欲泣、一下子脸红似火……啊,难道……

  他目光慢慢地转到她离开的方向。

  她已经是第二次从他面前落荒而逃了,每次逃跑都是因为他突然对她做出些许善意的言行,所以……她是害羞了,才会跑得像后面有鬼在追?

  天,不要告诉他,她对他的一言一行反应这么大?

  “这女人该不会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男人,难得见到一个,因此……”也不对,至少她爹和凌父都是男人,还有她曾拿刀追了人家几条街,那些家伙也全是男人,怎不见她在他们面前羞怯欲狂?

  那么她的种种反常只因为他?为什么?他对她而言有如此特别吗?

  他觉得不可思议,纳闷中,心里更有一点点欢喜。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高兴些什么,对于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她再看重自己,又有何值得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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